“我亦无他，惟手熟尔”——三读欧阳修《卖油翁》的文化杂谈

我亦无他，惟手熟尔

——三读欧阳修《卖油翁》

刘向军

历史上的陈康肃公文武双全，性情暴烈，射箭水平天下第一。陈康肃公知道天下没有第二个人可以比得上自己，所以他免不了很得意。欧阳修说他“公亦自矜”。陈康肃公当然有骄傲的资本，无论他是笨鸟苦练还是聪慧勤学，毕竟他是“当世无双”的射手。

但是卖油翁并不这么看。他认为陈康肃公的水平只是还算可以：陈康肃公的射箭和自己的沥油一样，无非都是用心苦练的结果，并且陈康肃公的射箭水平还不能够达到百发百中的境界，还达不到自己沥油而“钱不湿”的火候。因此，在卖油翁看来，你陈康肃公也不必那样炫耀自己，我这个卖油的老头也不会格外为你喝彩，正如我的沥油水平毋需自我炫耀也毋需他人喝彩一样。“我亦无他，惟手熟尔。”——公亦无他，惟手熟尔；人亦无他，手不熟尔；求艺无他，但手熟尔：这是卖油翁蕴含的话。

于是陈康肃公由怒转笑。

这是怎样的笑？这是自负中带着赞许、认可中带着豁达的笑。才高气傲的陈康肃公未必能把“我亦无他，惟手熟尔”作为自己的口头禅或者座右铭，但是他肯定接受成功是由汗水换来的这个道理。

虽然卖油翁没有留下自己的姓名，更没有像陈康肃公那样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一笔，但是，他在做人的气度和境界上显然高过陈康肃公一筹。那是一种独步天下的谦虚，，那是一种宠辱不惊的从容，那是一种精进不止的执着。“卖油翁”这就是他的名字，“我亦无他，惟手熟尔”这就是他自我调侃式的名言。

大凡在事业上取得了一定成就的人，一定为此付出了大量的不为人知的艰辛。对于外人来说，他会惊叹于你的成功，会给你送来掌声和赞扬；可是对于成功者来说，完全没有必要陶醉在鲜花和掌声中，更不必刻意乞求这些东西。成功者自己应该很清楚地知道，所谓的成功无非是超出常人的大量付出后的自然结果，淡淡地说一声“我亦无他，惟手熟尔”就好，或者还可以说“艺无止境，尚需更熟”。

2022.9.25